靖水元君

大道朝天,天外有天。

【润玉中心】我,润玉,莫得感情(62-65)

  本章为前中期收线高潮章,台面局势洗牌。

  本章过后,本文进入父子博弈阳谋篇,同时开启新副本。


  62


  夜神遇袭受伤而赋闲翼渺洲一事,天界尽知,如今已是近半月,然而布星挂夜之事乃天地自然循环之本,不可耽误,天帝遂命同样精通星象之理的司命星君暂代夜神之职。


  星辰遍布,长夜生辉,润玉仰头望向天际,微微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丝淡笑,看来这乏味枯燥的布星工作让司命星君感到厌烦了。


  中规中矩,稍欠意趣。


  心中对同僚的表现作出一时兴起的点评,润玉转过身打算回房休息,却是撞见了不远处一身黑衣,几乎融入夜色的旭凤,他似是伫立在那望着他出神,不知已有多久。


  见到润玉的动作,旭凤回过神来,面上露出纯然欢喜的笑容,疾步走上前来,似是有些急切,他的眼中熠熠生辉,比起前些时日所见,已是褪尽阴霾,最终他克制住自己,道出一声似蕴含万千柔情的,“兄长。”


  他一开口,润玉就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润玉不动声色拉开与他的距离,“火神怎有兴致夤夜前来?明日是锦觅升仙,火神应在受邀观礼之列。”


  旭凤神色一愣,“锦觅升仙?”


  “看来火神这数日不在天界。”润玉眸色一沉,打量着他的神色。


  “我正是要和你说此事。”旭凤见他依然待自己如此冷淡回避,心中隐痛,但他也知道,先前种种误会造成他们兄弟二人隔阂甚深,幸好,他此行一番耗费心力,获知了详情,尚还有挽救之法。


  “兄长,”他复又面带笑意语气轻松道:“这几日我同彦佑去魔界寻鎏英解决奇鸢一事,如今已无后顾之忧,他往后,再也不会听母神之命为害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润玉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缓和,只是仍神色淡淡道:“这便是你的解决之法?”


  “兄长?”旭凤开始觉得有些心慌。


  润玉摇摇头,似笑非笑道:“你能知道去找彦佑,想必已见过鼠仙,那么,该知道之事也已知晓。你去解决了奇鸢,这是好意,我心领,但你真的觉得‘后顾无忧’吗?旭凤,问题的根本究竟在哪里,你不是不懂,你只是不愿去面对。”


  旭凤闻言,身形略微晃了晃,他痛苦地闭了闭眼,有些艰难地道:“兄长,她是我的母神,她便是有千般不是,她也是生我养我爱护我数千年的母神……”


  “所以,这样就够了。”润玉平静转过身,从旭凤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秀致却冷硬的侧脸,看不清具体神情,“我从未指望过你知晓我的处境后会站在我这一边,但你要明白,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为恶不仁者,人人得而诛之。我预行之事,不会停止,你因涅槃一事怨恨于我,往后也继续怨恨便是,若你要对付我,尽管来,我无怨无尤,但我也不会束手就戮。”


  “不!”旭凤大踏步上前来,紧紧盯着他的双眼,“兄长,我已知晓!涅槃那次……并非你所为,你的生母,你的过去,你们龙鱼族所遭受的一切……我已知晓。”他面色缓和,以一种失而复得的欣慰语气道:“兄长,我很高兴,原来想杀我的人不是你。”


  然而润玉闻言却是猛地一抬眼,眼中划过震惊与怒意,他厉声道:“你从何处得知?”


  旭凤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怔了怔,有些心虚地低声道:“是我对彦佑用了真言术……”


  见润玉深吸口气,一股强自压抑情绪的愠怒模样,旭凤连忙道:“兄长,旭凤无意冒犯,只是那日……我去见了母神,她说某些路是注定的,她说你将我视作绊脚石才想要除掉我。兄长,我不信。”


  他眼眶微红,“我不信我们必须要走到如此地步,我也始终不愿相信,你是真的如此不顾念兄弟之情,想要我的命……所以我想去弄明白,兄长,你可知,我对你——”


  “旭凤!”润玉疾声打断了他,“这些事,与你无关,日后不要再提了。”旭凤张口欲再言,却被润玉冷淡又强硬的态度堵在口中,“夜已深了,火神若是无他事,便回九重天吧,免得耽搁明日的盛会。”


  见他如此,旭凤心中百转千回却是无从诉诸于口,只得叹了口气,“那兄长便好好休息,明日事毕后,我再来看你。兄长,”他眼神坚定,“无论如何,我们兄弟二人,终究需要好好谈一谈。”


  润玉听到“明日”,眸光闪了闪,终究什么也没说,旭凤见他没有回应,便也不再多言,黯然离去。


  63


  锦觅升仙,确是近些时日天界规模最大的盛事了,天后一力操持,竟是将观礼请帖往各大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上仙府邸送了个遍,虽比不上上次天后寿宴那般排场,却也绝非往日其他升仙仪式可比,比起地位尊崇的上神受封,也是不遑多让。


  众仙私下里琢磨,虽说这锦觅仙子乃六界第一美人花神之女,身份非同一般,此次升仙也是为了能有资格受封花神。但众所周知,天后嫉恨花神,如何肯为花神之女花这般心力?


  联想到自天后寿宴出事后,天界内若隐若现的暗流,以及日渐低调的鸟族,有心人便猜想,这次的升仙仪式怕是不太平啊。


  邝露随着太巳仙人在九霄云殿入位坐定,听着四周的窃窃私语,心里颇有些不安。望着她爹端坐在侧,微闭着眼老神在在的模样,她实在有些佩服,不管心中有没有底气,她爹永远都如这般气定神闲,不轻易为外物所动。


  “今有花界精灵锦觅……”一应繁杂冗长的祭礼行毕,殿上礼仙高声吟诵完晋升仪旨,天帝开口将要敕封锦觅之时,天后适时开口:“且慢。”


  座下众仙精神为之一振,注目而去,颇有种“终于来了”之感。


  其后天后召出缘机仙子,提出锦觅命格里凶煞有异之处,非下凡历劫渡七苦而不能解,水神欲维护爱女,却终究难违逆这天命大事,于是晋仙未能晋成,锦觅下凡历劫一事倒是定了。


  众仙面面相觑,虽这般众目睽睽之下揭露出花神之女命格特殊,阻挠她晋仙有理有据,却也不必闹出这么大阵仗啊?天后此举倒是令人琢磨不透。


  天后看了天帝隐含警告的眼神一眼,面带得色地笑了笑,缓缓道:“陛下,另有一事,我觉得需趁着此次众仙齐聚的机会,将它披露。”


  邝露闻言,不禁手中一紧,待看到天后取出一只两掌宽的褐色木匣时,心头猛地跳了跳。


  “这是何物?”天帝接过木匣,打开后,发现里面是几封拆过的书信。


  天后叹了口气,有些痛心道:“这些信,是我从穗禾那处得来。穗禾年幼无知,受人蒙骗,竟妄想协同外人,发动鸟族拥兵自立,与我这个将她抚养长大的姨母作对。这些信,便是他们互通往来,图谋不轨的证据。”


  “竟有此事?!”天帝勃然变色,待他将手中书信一一阅过,眉头越皱越紧,最终竟是紧紧攥着这些书信,面色难看,有些急怒攻心。


  这些信,他认得出来,那熟悉的行草魏碑,那是……润玉的笔迹。


  “想必陛下也认出了这信上笔迹属于何人,”天后语调平稳而清晰,在空旷寂静的九霄云殿被众仙听得分明,“当时拿到此信时,我也不敢相信,这蛊惑穗禾,策动鸟族谋反,结党营私的狼子野心之徒,竟是我儿夜神!”


  此言一出,众仙哗然。夜神?蛊惑鸟族谋反?这听起来就跟火神联合魔界一样不可思议。八竿子打不着的两方啊!甚至这其中还有些冤仇背景。更何况,夜神平日深居简出,鲜少与他人结交,一向与鸟族无甚来往,这次因公前去翼渺洲,也是与火神同行,便是有什么动作,难道火神不知吗?


  因夜神前些时日遇袭中了灭灵箭,仍在休养,并未出席此次升仙仪式,众仙便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上首天后身旁的火神。


  旭凤神色冷肃地望着天帝手中所持书信愣神,听闻天后的断言,有那么一瞬间,他下意识想反驳,他的兄长绝不是这种人,不会做这种事,然而经历了这么多,知道了许多事后,他不能确认,也不敢确认了。


  九霄云殿内空寂无声,邝露心跳如雷,想起了数日前她去翼渺洲见润玉。


  “穗禾公主嘱托邝露之事,我已带到,不知殿下可有应对之策?还有,我爹那……”


  “……多谢你,其实此事乃是润玉私事,你实不必牵涉其中。”


  “殿下便当邝露是个仗义执言的小小散仙如何?若非关注此事,我们如何得知天后诸多恶行?更不愿见她继续迫害无辜,此身言行,皆为自愿。”


  “既如此,便请你替我谢过太巳仙人了。至于他所查到之事,时机若到,当可大白。”


  “何时才叫时机到呢?”


  “太巳仙人英明果决,自会把握。”


  那时这几句对话之后,她原本便应回返,已经与润玉告了别,她却又鬼使神差般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是见到那一贯平静自若的清俊面庞上,罕见带了几分犹豫与挣扎之色。


  于是她回过头问他在犹豫何事。


  当时他只微微瞪视着她,眼中却是温和的,最终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邝露还记得润玉把那褐色木匣交给自己时,神色冷淡中微微透着分懊恼,这让他显得比平日所见更鲜活几分,让邝露看得惊奇,只是转瞬即逝,也不知是否眼花。


  “这是什么?”她问。


  润玉语气无波无澜,“把柄,能让天后借题发挥将我定罪的证物。”


  邝露一阵心惊肉跳,以为自己听错。


  其后她便听到润玉神色严肃地叮嘱她:“你回到天界,将此物交予天后,便说是一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威胁你交给她的。此事隐秘,天后必会想封你的口,你是太巳仙人之女,她不会动你性命,但威胁利诱是少不了的,你可假意应承。”


  见邝露呆愣着,似是受到了惊吓,润玉淡淡笑了笑,随即很快收起笑来,郑重问道:“我想做什么,你猜到了么?如此,你还执意要参与其中吗?”


  邝露看着木盒没说话,愣神了半晌,却是忽地眼中一阵泪涌,“邝露近日方知,殿下一直如此艰难,今日所见所闻,更知殿下已艰难若此。”


  “陛下,证物确凿,莫要顾念父子之情而姑息了乱我天界的祸害啊!”天帝未置一词,天后却是咄咄逼人不肯相让,邝露攥紧了衣袖,觉得此刻的心情是平生从未有过的愤恨。


  那日临走前,她问润玉,如何能确保天后一定会选择在晋仙仪式上发难,如果她私下去将证物呈予天帝,必为变数。


  润玉沉默良久,最终似是事不关己地道:“她会的,若有能将我置之死地的机会,她必会采用最顺理成章,最不容辩驳,最无可转圜的方式。”


  他说得轻松,她听得沉重,如今一切皆如他所料,她却只觉悲哀难言,万分的难过。


  64


  天帝面沉如水,不怒自威,扫视了下首殿内众仙一眼,喝问道:“穗禾何在?”


  天后微侧过头提醒道:“陛下,穗禾已不知所踪数日了,想是被揭露阴谋,畏罪潜逃。”


  天帝脸色更是难看几分,正待开口,却闻太巳仙人适时出列,行礼道:“陛下,臣有一事禀报。”


  “说!”天帝压抑怒气冷声道。


  太巳仙人不慌不忙,“陛下,天后口中不知所踪的穗禾公主,如今正在鄙府养伤,数日前,穗禾公主被强大的火系灵力所伤,性命垂危,被臣所救。”


  闻言天后面色惊异,天帝追问:“火系灵力?当真?”


  “正是。”太巳仙人陈词激昂,掷地有声,“当日,穗禾公主是自紫方云宫受伤而出,而她之所以被危及性命,乃是因她不愿听命谋害夜神殿下!”


  一语激起千层浪!受伤?被谁所伤?听命?听谁的命?不言而喻。


  当是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天后,便连天帝,也是瞪向天后,惊疑不已。


  不待众人反应,太巳仙人继续道:“前些时日,陛下下令彻查夜神遇袭一案,近日臣已有所得,那名持有灭灵箭的黑衣面具刺客,同样也是出自紫方云宫!”


  “胡言乱语!”天后大怒,猛地站起身,胸前急速起伏,她冷然道:“陛下,切不可听信一面之词。太巳仙人一向不理‘俗事’,如今缘何这般热心?又是救人,又是查案,还这么恰好便在夜神结党营私铁证之后站出来,焉知不是早有联合,如今狗急跳墙的攀咬之举?”


  太巳仙人面色不变,从容道:“陛下若有疑问,可传召如今正关押在毗娑牢狱的鼠仙一问,对于天后过去所作所为,他知之甚详。”


  天后闻言却是冷笑,即刻发难,“鼠仙乃逆反罪人,他的话如何能信?太巳仙人,你与身处嫌疑的穗禾夜神牵扯不清,如今又与这贼鼠来往,你到底是何居心?”


  太巳仙人再次一礼,诚恳道:“陛下,是非曲直,今日诸位上神上仙皆在列,众目睽睽之下,自有分辨,鼠仙的证言,何妨一听?”


  天帝微一点头,沉声道:“传鼠仙!”


  事已至此,阻拦不及,天后嘴唇微微哆嗦,面色有些青白,而她不知的是,一旁的旭凤静静看着她和眼前的形色各异之人,原本紧握的拳缓缓松开,微微闭上眼,整个人透出一种深深的疲惫。


  鼠仙很快被带到殿上,经过一段时日的牢狱之苦,他如今鬓发散乱,形容憔悴,然脊背仍挺得笔直,目光清明端正,令人望而生敬。


  鼠仙一丝不苟叩拜行了个大礼,便闻天帝问道:“鼠仙,夜神遇袭一事,你可知内情?”


  鼠仙朗声道:“回禀陛下,罪臣知情。罪臣往日曾遇这刺客秘密潜入诸多上神府邸,犹以夜神与水神为甚,后罪臣查证,此人乃出身魔界灭灵族一脉,名为奇鸢,受天后所制,暗行诸多监视构陷,铲除异己之阴私,为祸久矣。”


  此言一出,诸仙之中有些便觉心中一寒,若平日有人暗伏在侧窥视,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天后厉声道:“大胆鼠仙,竟敢肆意污蔑上神!如此毫无根据的信口开河,也能做证词了吗?”


  旭凤看到这里,面上现出沉痛挣扎之色,最终忍耐地偏过头。


  天帝双眼微眯,并未表态,鼠仙冷笑一声,“究竟是不是信口开河,天后心知肚明!小仙今日在此,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豁出性命,也要将这为恶枭首的滔天罪行大白于天下!”


  他忽然踏前一步,双目圆睁,扬手一指高声道:“荼姚!我今日便要状告你七宗罪!”他语速极快,慷慨激昂,将整个九霄云殿震得回声荡荡。


  “一罪红颜倾城怨人妒,逼跳临渊台,花神殒命;

  二罪帝心风流恨火燃,龙鱼何辜,举族倾灭;

  三罪后位难保诱子偿,前尘浮梦,迫母子生离;

  四罪余恨难消恶念起,灭灵一箭,杀锦觅伤夜神;

  五罪以权谋私迹难数,惠施鸟族,乱天界清氛;

  六罪纵子伐功博令名,打压异己,阿党相为;

  七罪机关算尽储位谋,凤鸣肆唳,璇玑无声。

  桩桩件件,其罪昭昭,目无纲常法纪,复无母仪天下之德,此等阴狠毒辣罪孽难容之恶妇,何堪天后之位!”


  鼠仙话音落下,整个九霄云殿陷入了长久的凝滞,天后面色铁青,说不出话来,众仙不禁屏息,连一丝一毫声响都不敢发出。


  天帝震惊之下回过神来,顿时站起身惊怒道:“什么?花神殒命是因为被逼跳临渊台?”


  而水神也从座位上站起,直视天后难掩怒色,素来温和之人面染肃杀,“你竟还想害我女性命!”


  听见天帝之言,水神不禁冷冷一笑,已是动了真怒,“你们真是逼人太甚!梓芬何辜,觅儿何辜,数千年前如此,如今依然如此,难道要逼得我洛霖自绝于天下,你们才满意吗?”


  水神的语气恨怒交加,悲如泣血,听得在场众仙不禁动容,心生同情,天帝见势不妙,连忙安抚道:“水神先勿动怒,若有冤情,本座必当主持公道,以正天听。”


  他沉声问:“鼠仙,你如何得知这些?所言可属实?”


  鼠仙一派从容道:“陛下若不信任小仙,您最关心之事,可一问水神或者花界众芳主。”


  天帝转头看向水神,见他面色冰冷,渐渐褪去往日的守柔不争,现出一方上神的威势来,冷声道:“没错,当年梓芬便是惨遭天后毒手,含恨生下锦觅而香消玉殒,便是龙鱼族的覆灭,我水族多年被天后授意的鸟族欺凌打压,这些往日本神念及与天帝的情分,未曾讨个公道,只如今我终于明白,息事宁人乃徒劳矣,一退再退,只会让某些人更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太巳仙人适时上前,言辞恳切道:“陛下,今日殿上陈词,众仙家共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天后嚣张跋扈,不得人心久矣。”


  “你!你……”天后面色青白交加,便欲发怒,然而看到一旁天帝已变作冷酷的神色,顿时三分白变了七分白,恐慌道:“陛下……”


  然而从头到尾,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分辩,哪怕是她自己的儿子,火神旭凤。


  旭凤见到往日威风八面的母神,如今也变了颜色,显出普通妇人的弱态慌张来,心中一恸,然而踏出一步后,却又面色雪白地定住,惨然一笑,他又能说什么?他心中最是清楚,那些罪名,分明属实。


  65


  “陛下……”一道声音弱弱响起,众仙循声望去,却是在最开始提出锦觅命格有异后,便缩在一旁存在感极低的缘机仙子。


  见各色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缘机仙子不禁抖了抖,却仍是硬着头皮站出来,微颤着声道:“小仙昨日观天机轮盘,发现一处异状。”


  怎么今日之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众仙窃窃私语起来,这天机轮盘窥测天机,其异象可大可小,但涉及天道循环之玄秘,自不可等闲视之。天帝也重视起来,果断道:“还不速速报来。”


  “此异象乃是出自数月前不久,当时鸟族犯花界花神冢,鸟族与花界交汇处星辰主位微有变动,后经穗禾公主率鸟族行祭方化解此变,因当时并未有何大的影响,小仙便未上报……”说着,她畏惧地看了天后一眼,又低头接着道:“只近日此异象又起,昨日终成大凶之兆,若有不慎,恐祸及六界生灵。小仙惶恐不安,遍查古籍推演,此兆恐是天降警示,火德不安,意指君后。”


  天帝面有异色,看了身旁的天后一眼,“此乃涉及天界神本大事,你可推演有误?”


  缘机仙子匆忙跪下,行大礼道:“事涉天道法则,小仙断不敢轻视妄议,否则定有碍修行,经反复推演数遍,此次天象警示,其根源确实在于……天后。”


  “天意如此。”天帝叹了口气,似是对此结果极为痛心不忍,他不再看一旁面色灰白的天后一眼,巡视下首众仙,扬声道:“今日诸事,众卿家所见,铁证如山。天后荼姚,违逆天规,罪行累累,为天道所弃,已不堪掌天后之责。今废黜天后尊位,削去神籍,戴罪之身,受三万道天雷刑,压往毗娑牢狱,永世不得而出!”


  此令一出,天后煞白的脸上浮现出万念俱灰的神情,似是讽刺地轻笑了笑,流下一行清泪。


  “且慢!”就在众仙尚沉浸在局势一朝翻变的不真实感中时,一道急切的声音突兀响起,竟是火神旭凤。


  天帝不悦道:“天后之罪与火神无关,你无须介入此事,天规在此,不容私情!”


  旭凤用力跪下,面色平静,“旭凤知母神之罪无可赦免,然母子连心,断不能眼见她受过而无动于衷。”他深深拜下去,毅然决然道:“旭凤愿替母担罪,受这三万道天雷之刑!”


  “旭儿!不!”天后扑了上来,想要扶起他来,厉声道:“不需要你担罪,你给我回去!”


  旭凤偏过头看她,反而还笑了笑,看得天后心中一酸,仍是记忆中那般诚挚纯善的少年,只不知何时,眼中多了许多她未曾注意的东西。


  旭凤看向天帝,变得严肃起来,再次叩拜恳求道:“父帝,母债子偿,儿臣恳求,以我身赴阴墟服刑十年,换得母神免受牢狱之苦,念在父帝与母神多年夫妻以及抚养儿臣几千年的情分上,您便只将她禁在紫方云宫,好吗?”


  “你竟自愿往阴墟十年?”天帝变色,众仙惊异,天后大叫一声:“不可!”


  她也跪了下来,泪流满面道:“陛下!有何处罚冲着我来,我都认罪!不可让旭儿去阴墟!”她哽咽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你可知阴墟是什么地方?它会损害你的神本,让你此生再无寸进,会毁了你一生啊!”


  旭凤目光坦然,看向天后,“母神,是儿臣无能,既无法劝你回头,偿过去之过,也无法护你平安,终究什么都改变不了。但起码有一点我早已想得明白,母神的债,我来还,你伤他人一分,我剐自己一刀。我只希望,从今往后,看在孩儿的份上,你能放下心中执念,不再行差踏错。”


  翼渺洲内,润玉执棋落定最后一颗子,和局。


  他似有所感,微微抬起头,面上浮现出一丝奇异的神色来,却未发一语,倒是穷奇也有了感应,疑惑道:“这种冥冥中的异变之感……似是出了什么大事?”


  润玉表情无悲无喜,衣袖一挥收起棋局,淡淡道:“天后已废。”


  穷奇观察了他片刻,有些小心翼翼问道:“那怎么感觉你不大高兴呢?长久谋划,大获全胜,不是最畅快之事吗?”


  润玉微微垂眸,叹了口气道:“有输有赢,没什么好高兴的。”


  他不知道的是,在不远的另一方,旭凤吐完最后一口血,撑起经受天雷后焦黑一片虚弱不堪的身体,在渐渐暗下去的天光中,最后往翼渺洲的方向看了一眼,目露一丝惆怅和复杂,最终也只是摇摇头,转身随着押送他的天兵离开。


  这一去,便是前路未知,他心中无怨也无惧,只是觉得这世事最是无情无常,它从不等人有所准备。


  兄长,对不起,旭凤失约了。



  

  轻松小剧场:


  现任夜神对代夜神的点评:司命星君其人,没有生活情趣。


  旭凤:兄长,其实我blablablabla……

  润玉:不管你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我都要用血淋淋的现实把你滋醒。


  天界快报记者采访鼠仙:请问鼠仙先森如何在短短时间内想出这么一堆气势不凡的嘴炮的?

  鼠仙:(矜持微笑)坐牢期间比较无聊,有大把时间打腹稿反复润色,可见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才能在关键时刻hold住场面,呵呵。

  (鼠仙先森,现在世道变了,不要随便对人用呵呵……)


  穷奇:就像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一样,真正的操盘手隐于幕后笑看风云变幻而片叶不沾身。

  穷奇:!!!刚刚那话不是我说的!谁盗我的号!


  这章真的是长长长长长……【跪了……

  但为了阅读比较酣畅,该有的内容就在这章全写完。

  整个事件从前几章剧情蓄力开始连着看,会对整个事件中的各处细节把握得更清晰。

  但是更新间隔时间太长……我的锅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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