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水元君

大道朝天,天外有天。

【地笼】昨日之日——敖广篇

我终于搞了地笼了!!!

天帝叫子庚,我自己随便起的!如果有什么考据有别的名字我也不改了,破罐破摔【。

一个基友反目成仇的意难忘故事【喂

我感觉写得一本正经的我跟地笼的豪车高速跑道格格不入【。





  这是一片海底炼狱。

  巨大的盘龙柱狰狞立于镇压着滚滚熔岩的妖异祭台中央,沉重的粗黑锁链纵横交错,遍布在高低不同的大小石柱之间,无声禁锢着一群蕴含着颠覆天地之力的桀骜灵魂。

  那是龙魂。

  即便岁月已在这一条条蜿蜒盘踞的巨龙之身上留下不灭的斧凿刻痕,鳞片已逐渐暗淡,气息也变得沉浊,长久以来不得脱身的消磨让这些曾经腾跃四海的妖兽霸者失去了龙族应有的神采,他们却仍是这一方海域最坚实的守卫者。

  龙族举全族之力镇守之下,诸方妖邪永不能越雷池半步。

  

  敖广缓缓睁开了眼。

  锁链交错捆缚于他的身躯,将他紧紧困锁在中心的盘龙柱之上,时时刻刻皆是煎熬。

  这封印着无数凶悍妖兽的巨大阵法是以每一条龙的神力共同撑起,缺一者即会阵毁,而他作为整个法阵的阵眼,几乎承受了半数法力流转生息的强压之力,这让他相较于其他的龙族,生命力流逝地更快。

  每每自半沉眠中醒来,他都能感到自己更老去几分,最开始那数百年,还有耐不住的性子的年轻龙族苦中作乐互相调侃,后来他们也不爱开口了,这名不副实的“龙宫”每日能听到的都是熔岩中各方妖兽不甘的嘶吼,其上却日渐变得冷寂无声。

  他们都在变老,而他,已经变得太老了。

  微垂着眼感受了下衔于口中那虽不易察觉却依旧蓬勃的生命,敖广巨大的龙首眉眼柔和下来,龙须飘荡间,他极淡地笑了笑,缓慢移动摆首时满是对待稀世珍宝一般的小心翼翼。

  “诸天仙神都要准备封神大计了,却永远不会想起你们,这么多年的牺牲镇守,换来了什么?”

  “可悲哟……”

  “何不反了那天界!”

  “你们难道还相信那虚伪的谎言?”

  ……

  听厌的了陈词滥调自底下熔岩此起彼伏传出,伴随着远远近近层层叠叠的讥笑和低语诱惑,扰乱了祭台上绵长的寂静。

  是啊,千年时光就这么过去了,当初耳闻的关于封神的预言算算日子已是将近,那是真的吗?外界如今,又是变成了何种模样?

  终是心有不甘,石柱上盘踞的一条条龙身有些开始焦躁不安地缓缓游动起来,在火红熔岩的火光映衬下,或亮或暗的坚硬龙鳞反射出森冷的微光。

  “静心。”镇守在中心的龙王不悦开口,嗓音中带有经过长久磋磨的沙哑,却丝毫不损王者的威严与冷静,充满着安抚的力量,让那些心乱的龙族渐渐恢复了平静。

  

  “你倒是变了许多。”清冷而飘渺的声音似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却又无比清晰地叩响在敖广的心间。

  他猛地抬起头,巨大而湛亮的双眼死死盯着头顶那隔着厚厚一层无形结界的海面。

  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熟悉神念即将降临。

  静默了一瞬,敖广缓缓闭上眼,任由那道丝毫不容拒绝的霸道法力将自己的神魂拉扯出去,轻易越过坚不可摧的结界,直上云霄。

  云气翻腾间,龙影踪迹渺渺,低低的龙吼震荡而出的无形之波将厚厚的云层驱散,淡金色的霞光洒落,将变幻闪现的两道虚淡身影照得神圣又朦胧。

  敖广依旧穿着那身暗金色的织绣云锦长袍,峨冠博带显得华贵庄重,那是他受封为龙王时的尊荣加身,其后不久,这个身份成了他永久的禁锢。

  他的面容依旧显得很年轻,只是轮廓更形深邃,眼神中曾经的温情柔软不再,只余淡漠生死的平静以及更深层的疲惫,仿佛一柄归鞘封藏的名剑,将曾经的璨然光华尽皆收敛。

  “谁不会变呢?”敖广神态大方地打量不远处的修长身影,那人倒是一如记忆中,永远都是这么威仪万千,高高在上,似乎没有什么能在他的心中引起波澜,他虽身着简冠便服,鹤立云端,却仿佛依旧身处那煌煌之威的天宫大殿,淡然俯视着接受万神朝谏。

  如果说真有些改变的话,那就是,他越发显得高不可攀了。都说神爱世人,众神之首尤其悲悯苍生,可这位,从来谁都不爱。

  “罪臣敖广,拜见天帝陛下。”虽是低首臣服,姿态却分外高傲。

  “你可知,我为何来见你?”眼见敖广一如过去般的冷硬态度,天帝面色分毫未改,一身银白华服如冰如霜,眼中幽邃难明,他只静静立在云烟之间,此间却再无一事一物能夺去他的光彩。

  敖广轻笑,不闪不避望进那双淡若无物的眼,“我知不知,并不重要,多年不见,天帝何时变得如此客套了?”

  天帝凝视他片刻,漆黑无波的瞳仁中似是蕴藏着某种明明灭灭的光彩。

  “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带领龙族从这里解脱的机会。”

  气氛似是凝滞了,敖广双眸微缩,胸腔中久违地快速跳动起来,有种耳畔乍然惊雷之感,他双手握拳,思索着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竟难以维持平静。

  ……不能信。

  不能再信。

  然而长久以来困锁他心神的这最微末的愿望,是多来年支撑他唯一的信念,他自是清楚,当年闹成那般境地,天帝又怎会轻易反悔?龙族有今日之果,全拜眼前之人所赐,他如何会这么好心?但,倘若是真的呢?

  他陷入了两难之境。

  天帝叹了口气,语气虽没什么明显变化,话语却柔和几分,“你知道的,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

  “天帝不曾容情,可子庚有梦,千年已过,我们结束这一切,可好?”

  敖广,子庚。

  子庚,敖广。

  这两个曾经从彼此口中喊出的本是最亲密的名字,如今回想起来却如利刃。敖广心中自嘲一笑,是你当初亲手斩断这一切,如今又来惺惺作态,何必呢?

  但是因这两句话他冷静下来,微微哑声道:“天帝陛下还是直言来意吧,是又想利用龙族谋求什么?到了如今还说这些,未免虚伪。”

  他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又道:“可惜敖广只余此身羸弱残躯,便是陛下欲行交易,怕也是不够筹码。”

  “龙族有建功之机。”天帝没有理会他抗拒的态度,袖口一扬,流泻出一抹优雅又神秘的金光,敖广眼前的虚空中,便现出一只小巧精致的透明玉瓶,外表朴实无华,而其内,却是有一滴时而逸散如絮,时而沉凝若金的奇特液体,虽有瓶身封锁,然那一呼一吸之间的极速变化似是蕴含造化之功。

  “此物名为‘神魄’,有补养神魂,改天换命之效。”见敖广闻言一怔,目光终是有了剧烈的波动,天帝眼中掠过复杂之色,忽而轻声道:“那颗你抢去的龙蛋……你若想修补它的先天不足,此物最是合适。”

  不出意料地,听闻他提起龙蛋,敖广面上现出怒色,眼中燃起恨火,“你有何资格提起它?卑劣无耻之徒!”

  天帝沉默了片刻,似是默认了他的指责,两人相隔较远,又因此时乃是元神相会,面貌不甚清晰,敖广看不出他此时的神情,只静了半晌后,便闻天帝依旧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冷淡道:“海底阵法决不可破,你唯一可脱身的机会,便是以这滴‘神魄’与龙蛋融合,助它降生,从此它便是天地造化之子,脱于五行,修为进境一日千里,它将代替你镇守龙柱。”

  敖广皱起眉,“代替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天帝叹了口气,有些怅惘地问:“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年是为了什么而并肩作战,历经千难万险?”

  敖广闭口不应。

  “那时,我们以为这世间的种种乱象,皆源自异族之间那长久的隔阂,这三界缺少一个足够坚不可摧的领导者,将这种千万年的僵局打破。已经乱了太久,以致神皆不神,妖魔横行,人心悱恻,鬼蜮作伥……所以我们走到了一起,为了那共同而艰难的理想,我们曾经如此契合。”

  敖广忍不住刺声道:“是吗?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可你是如何做的?我们龙族难道不是你为了满足你那一己私欲的踏脚石?从来都没有什么理想,都只是你道貌岸然的谎言。”

  “你早已对我有所定见,争吵千年之前已经够多了,我也不做无用之功。”天帝语气又变得冷硬,“只是这三界诸事,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你困于海底千年,又可知外界发生之事?”

  “再信我一次,天界需要你,这三界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你——”他顿了顿,似是平复了一番情绪,方平静道:“你和我相交多年,再无一人能与我有此默契,你是世所罕见当之无愧的无双战将。眼前之局,除了你能帮我,再没有其他人了。我答应你,此番过后,我定会给龙族一个荣耀而光明的未来。”

  “呵,天帝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盘啊。”敖广轻笑出声,眼中俱是讽意,“我这副残躯,真是一分一毫都要被你榨取利用干净,荣幸之至。可我仍记得当年,我龙族在战场上舍身忘死,转眼便是这般下场,你以为以全体龙族设阵,独独漏过了我是念及往日情谊?我敖广不屑于你这种施舍之恩!你心中从来无任何一物挂心,便以为人人皆如你一般什么都可舍去,可我不是!你如此做,究竟将我置于何地?”

  “而如今,你又给了我一个同样的选择。”敖广笑得更加开怀,然而眼中渐渐红丝满布,最终他以一种极度失望之后的平静冷冷道:“子庚,你从来都不曾了解我。”

  天帝已不知多少年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了,如今再回想,却记得回忆中满是或平静或激烈的争吵,于是那声或轻快或爽朗或沉痛的“子庚”渐渐变为一声声饱含失望与愤恨的满是疏离的“天帝陛下”。

  那瓶“神魄”往敖广身前飘近了些许,让他能更清楚看到那液体中流转的一抹光华,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天帝没有做任何分辨和解释,只是又固执地强调了一遍,“你再仔细考虑一下,这是如今我能给出的让龙族脱困最好的方法,此物……来之不易。”

  敖广毫无转圜地拒绝,眼中只余冰寒一片的凛冽与漠视,“天帝陛下费心了,可我,不需要。”

  “总有一天,我会以最堂堂正正的方式,让龙族脱出困局,重新回到世人眼前,而那时,我要让龙族曾受过的屈辱一一讨还。龙族的荣耀是靠自己挣来的,我们不是罪人,我们永不认命。”

  

  海底炼狱一如既往,祭台上的清冷死寂与底下熔岩无时无刻的咆哮界限分明,无人知道敖广曾元神出窍面临了什么。

  他又陷入了半沉眠,而此次,竟罕见入了梦。

  依稀是少年时期,他曾天真问过自己的父王,为何凡人升仙封神屡见不鲜,他们是如此强大而仁德的族类,天界诸神却从无龙族一席之地?

  父王摸着他额上还未修炼隐去的小龙角叹息一声,道这三界远比他想象中更复杂,世道多艰,很多事皆不遂人愿。

  而后他问,就不能改变这一切吗?

  父王笑得苦涩,眼中俱是当时的他看不懂的郁色怆然,只是仍温柔安慰他,或许将来会出现一位经世之才,有破除一切阻碍的魄力与坚定道心,他能带领这三界走向新的局面。

  后来他觉得自己遇上了这样一个人。

  那人性子很冷,很少有人乐意与他相处,只是偶然接触下来却觉得他最是注重公正,他对诸事万物皆有自己衡量的尺度,不轻易为世间既定的规则所左右。

  后来不知怎么的,他们成了彼此最好的朋友,两个性子如此南辕北辙,又是身份泾渭分明的一神一妖,竟丝毫不顾他人的偏见与责难,一起携手走到了后来的位置。

  他见证了子庚登基为帝,在重重阻碍中一步步施行自己绝不容抵制的政令,子庚也看着敖广逐渐褪去青涩而独当一面,带领龙族立下数不清的战功,他们曾经是三界内的传奇。

  这个梦真是太长太长了,但其实细想回来,又简单纯粹得很。

  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少年时期的一次相遇,那时他觉得自己有了一生皆为之努力的目标。

  那真是世间最纯净美好的——

  谎言。

  



这是敖广视角,看看后面有没有空补充天帝视角,感觉这种非大长篇,能成系列不用担心坑的篇幅,我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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